2010年10月25日 星期一

吳 儂 明 白 了

親愛的麥雪:

上一封信裡我三次問你:我的下一篇文章到底要寫些什麼?你瞧,我的上一篇文章就給了自己一個答案,不過是一個用來打?的答案;無意之間我也回應了你對我的寫作態度的分析和提問:你寫作的動機何在?如果你只有「半個小時」可以寫作,你會寫些什麼?

經過昨日和夜裡下個不停的寒雨,今天一早的晨間,我信步走在濕涼的山中,抬頭無所謂天空,也沒有任何雲朵,漫天漫地都是灰色的霧雨,山和樹在霧裡,人在他們的屋裡,一些落花在泥漿或水窪裡,寂寞的灰色空氣使這個世界顯得多麼虛虛緲緲。我走得很慢,最後忘了我是否還在移動,直到我蹲在池塘邊的雙腳麻得痛了,我才把自己從最後一朵水中睡蓮的出神凝望中帶走,蓮葉已殘,葉面鏽斑的枯槁從沈默的水上向我告別。麥雪,如果生命如此縹緲,我的思念又是如此纖弱,即便時時仰望多少千古人物,唉!豈不彌高彌堅嗎?

寒士而懷大志,懦夫而瞻遠方,是知識造就境界,也提供夢想,並不意味他們足以戮力以赴。到此為止,我當可以告一段落,你說:學問自學問,道德歸道德,而寫作,是另一回事。我而今失去學問的味口,也覺道德沉重,在我心頭上的,只剩迎風避雨的精神,以及移步轉身的主意,老天可憐,我尚有寒涼知覺,我還能及時與最後一朵睡蓮告別,我至少清楚「半個鐘頭」的長度,以及這個長度的局限和可貴。我不想再像當年,複製一篇佳作,而又忘掉那篇佳作。

尋找自己是如此難堪的過程,有時甚至得賞自己一個巴掌,而或許事情從未了結。總之,謝謝你,麥雪,在我無計可施,無所適從之際,你一向與我同在。

忠實的吳儂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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