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7月22日 星期四

有 關 屬 猴 [筆隨]

根據民間說法,我生肖屬猴。在我的認知和觀念裡,生肖和星座的所有連結、延伸之論都是人間八卦,浮世傳言,有人途說,有人道聽,終於人云亦云,成了一套生活論調。直到有一天,我發現自己盯著每一棵遇見的樹,竟是滿腦子的猴把戲;更有甚者,一起生活過的人一致認為我進食水果堪稱海量。我勉強自問:這和那,有關嗎?

任何可以爬上爬下的機會,我一向樂意為之,尤其看著一棵樹,我往往情不自禁地全神貫注,在心裡推敲著、揣摩著該如何爬上這一棵樹,不管是高入天際的喬木,或枝幹糾結、四下橫出的矮樹。你瞧這樹:如果把右腳尖楔入這個腰高的凹陷樹眼裡,左腳在地面上彈踮一下,趁著身體提升之勢,以及右腳支點的協力,我的兩隻手應該就搆得著頭上半米高的樹幹;那麼,我的身體基本上就掛了上去,如果空出單手去攀住主幹那一團樹瘤,原本懸空的左腳應該可以跨上左側較高的粗枝,此時馬上把右腳連同身體拉到新的支點;瞧,這下我已經抵達一棵樹分枝最多,最容易攀爬的中段。我能不能試著像泰山,兩手沿扶著高幹,兩腳挪移在低枝,把身體從主幹帶到末梢,根據我的經驗,樹上最甜美的果實,以及最壯麗的景觀總是長在末梢,迎接陽光處。爬樹最好是赤腳,長褲要耐磨,口袋要又大又多,頭巾免不了,帽子不妥;如果能找個枝幹交叉點把自己穩穩塞妥,朝東朝西朝南朝北坐著,或如果是一棵當季的果樹,可以順便朝東朝西朝南朝北吃著,我想,孫悟空的稱王稱聖當不過如此。

我不能當真去爬樹,倒不是觀瞻的問題 (女人爬樹?),也不是安全的考慮 (一把老骨頭?),怕的是一旦有人問起,我得回答為什麼我爬樹。但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另一個現象卻是另外一回事。我對所有水果的不嫌不厭、大量需求已經讓我的家人欲言又止,不忍多說。看我狂啃西瓜,偌大個瓜皮蓋得住我整顆腦袋,滿臉盡是紅色瓜汁;手拿著叉子,不!實際上我用三根手指頭向著整盤鳳梨,我全神貫注、全力以赴,先吃酸酸的鳳梨尾,再享用甜甜的鳳梨頭,最後舔一舔又酸又甜的手指頭。若是柳橙、葡萄柚一類,切成片狀的橘色果肉,我可以恰恰好橫塞在我的上、下唇之間,以所有上、下牙齒,配合舌頭,專注而痛快地吸吮又酸又甜的汁液,絕不允許任何一滴從我嘴角流失。至於芭樂、蘋果、梨子一類,只要可以獨享,我很願意整個咬食,啃至核心,幾近全體入肚。若再提起當年吃甘蔗橫握一桿的架式和氣魄,我的懷念真是椎心刺骨啊!至於爬到樹上現摘入口,吃到睡著的蓮霧,還有夏季剛摘下的溫溫芒果,吃到牙縫塞滿一絲一絲黃色的纖維,而蒼蠅群聚追隨,喔!那是羲皇上人、自然原民才懂的快樂。記憶中滋養我的生命者,我只說得出這一道滋味。

基於以上兩個現象,我不免心生疑慮,有關屬猴的說法,或許真是我命中的八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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